记一次问灵

“怕无归期,怕空欢喜,怕来者不是你”

《相对忘机》听后感

 

  不知是夷陵老祖被群起攻之碎尸万段后的第几年,岁月的流逝已渐渐变得模糊。含光君逢乱必出,《问灵》一曲已响彻十数载春秋冬夏。

  “尔乃何人?因何而死?”

  他与无数亡魂相遇,如此问了一遍又一遍,曾为心有不甘的孤魂了却憾恨,也曾为含冤而死的野鬼平息怨念。偶尔与误入歧途的鬼修狭路相逢,对方见是含光君驾临,不是畏惧求饶,就是故作强横,其实心里还是怕他会像那位江宗主一样不分青红皂白,对遇到的鬼修赶尽杀绝。但只要不曾作恶,蓝忘机也不会对他们有多严苛,有时候甚至会对模仿着夷陵老祖吹笛驭尸的鬼修们冷声规劝上一句,让他们改邪归正。

  看着鬼修们千恩万谢地离去,蓝忘机微微阖目,感受着空气中渐渐浅淡的鬼气。

  鬼笛千百,却都不是陈情;鬼修众多,却再无那人身影。

  仍旧是一个孤身前往流传怪谈之地的夜晚,月色凄迷,夜风簌簌。蓝忘机横琴于前,再奏《问灵》。

  “尔乃何人?”他问。

  凡是被他问灵的亡魂,皆会迫于他的威压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话。可是今天琴声止息,余韵悠悠,竟半晌无人作答,只有阴风打着转扫过落叶的声响。

  远处隐隐传来夜枭鸣啼。

  蓝忘机静默片刻,在指尖灌注强盛的灵力,再度拨弦:“尔乃何人?”

  依旧寂寂无声。就在他以为这一句再次石沉大海的时候,忘机琴琴弦铮铮响起。

  解出琴语时蓝忘机刹那动容!

  因为这句回答,不是谁的姓名抑或身份,而是他从未解过的两个字:

  “你猜?”

  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剧烈翻涌,那双向来稳如泰山的手在颤抖。蓝忘机急急拨弦:“为谁所杀?!”

  这一次对方回答得很快,琴声响了很长一串。

  “当世几大玄门世家人人有份,例如兰陵金氏啦、清河聂氏啦、姑苏蓝氏啦,哦对了,出力最多的当然还是我那好师弟,云梦江氏江晚吟。”

  “咣”的一声巨响,忘机琴从蓝忘机膝上跌落于地。

  蓝忘机霍然起身,凝视着面前的虚空,淡如冰泉的双眸竟瞬间爬上血丝,一开口,嘶声道:“……是你吗?魏婴……是你吗!”他上前一步,伸手虚抓了一下,整个人从未有过地失态。

  一道阴风平地乍起,一片枯叶被这道阴风卷起扑上蓝忘机的脸,贴在他脸颊上轻颤,有一种亲昵之意。

  蓝忘机突然想到什么,顾不得摘下枯叶,回身抱起忘机琴重新置于膝头,琴音铿然,穿云裂石。他指法狂乱地拨弦:“魏婴,你在哪?在我的面前吗?魏婴,我该怎么才能见到你……!”

  他的指尖离开琴弦,忘机琴继续作响,对方也连珠炮般回答:“是,我就在你面前,而且现在正靠在你肩膀上呢,含光君你好激动啊,真让我受宠若惊。你想见我还不容易?只是我死状难看得很,我也不知道我的魂魄如今是什么样子的,说不定是一滩乱七八糟的肉泥,怕显形出来吓到你。”

  这倒是实话。他死后成了亡魂,曾试图弄清亡魂状态下的自己是何样貌,可无论是临水还是对镜,映出的都是空无一物。回想自己生前何等风流俊美,此时要显形给故人看,竟然有点近乡情怯的“羞涩”。

  蓝忘机眉头抽动两下,似乎对这迟迟不能见面的理由感到难以置信。他狠狠拨动琴弦:“我不怕!”

  “好吧,吓着你我可不负责。”

  琴音未息,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从虚无的夜色中显现出来。蓝忘机睁大了双眼。

  那不是一滩肉泥,也没有缺胳膊少腿,甚至没有丝毫伤痕与血迹。

  那是完好的魏婴,魏无羡。

  干净、漂亮,完整的魂魄发着莹润的白光,就像一轮温柔的明月降世。忘川水涤净了他一身的血污,彼岸花为他重塑了筋骨,他虚虚浮在半空中,魂魄还不太稳定,如一池春水泛着细碎涟漪。

  魏无羡歪头含笑,冲蓝忘机眨了眨眼,伸出一只手。

  蓝忘机屏住了呼吸,伸手去触碰魏无羡半透明的苍白手指。

  就在指尖相触的那一霎,月光般的亡魂骤然破碎,化成千千万万片尘埃!

  “魏婴!!!”

  蓝忘机大叫一声,睁开双眼。静室中夜凉如水,他却已汗湿衣衫。

  片刻,一只冰冷的手覆上面孔。

  长夜未央,于静室中响起了压抑的悲鸣,在那破碎的呜咽中,有苦楚良多。

 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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