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剧正剧向，一八，微九五副四，日更
第三十八章黑水
张启山动作极快，他挥舞着薄外套，像挥动着一面大旗，将密不透风的蚊群打开了一个缺口，而他手背和手臂上有齐铁嘴的血，正引发吸髓蚊贪婪而疯狂的进攻。密密麻麻的蚊子扑到齐铁嘴的血迹上，用纤长锐利的口器刺破张启山的皮肤，可惜吸食到的是对它们来说堪比硫酸的驱虫神血，立马死亡。可仍然有万千吸髓蚊前赴后继地爬上来，不过几十秒钟，抹了齐铁嘴血液的几块皮肤竟然都被吸髓蚊的口器给刺烂了！
张启山坚持做饵诱蚊，便用衣袖盖住自己的伤口，不让自己的血流出来。吸髓蚊群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包围起来，犹如灰黑色的风暴，让他辨不清东南西北，团团乱转，踉踉跄跄，但是他依然凭着感觉选择了与齐铁嘴那便相反的方向，带着蚊群跌跌撞撞越走越远。
齐铁嘴眼睁睁看着吸髓蚊被张启山引走，身影越发渺小，不由心惊肉跳，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：“启山！”
张启山挥了一下薄外套，好像在说：放心，我会回来的。
小满也看着那吸髓蚊的旋风移走，战战兢兢问：“八爷，我们走吗？”
齐铁嘴挥开了零星几只蚊子，咬牙道：“走吧！”
主仆二人走到自杀的枣红马尸体旁，把系在板车上没有被甩脱的行李取下来，朝着目的地的方向继续走去。
这一次齐铁嘴没有走几步歇几步的闲心了，大大加快了速度，没走多久他们就来到一处残破的石洞前。
那石洞是由几块大石头在自然的作用下凑巧搭出来的，重点不是石洞，而是在一块横石下正流淌着一洼黑水，齐铁嘴弯腰往横石里侧望去，用手电扫了扫，发现这洼黑水正是从石洞里流出来的，宛如一条小溪。他蹲下来用树枝沾了点黑色的溪水放在鼻端嗅了嗅，也判断不出这黑水的成分，但是直觉让他不想大大咧咧直接触碰，水绝对不是好水。他又往石洞深处看看，想起之前张启山推断说毒妖应该葬在一处泉眼，此地有黑水，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了。
小满见齐铁嘴一直往黑黢黢的石洞里张望，道：“八爷，你该不会是想进去吧？”
齐铁嘴道：“当然要进去了，这就是本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。”
“啊？那、那你要不要等张先生回来再一起进去啊……”
齐铁嘴道：“我当然要等启山兄回来一起行动，不然指望你吗？”
小满这孩子虽然机灵会来事，能打理铺子的生意，但是在下斗方面还是没什么胆子，以往他都是硬着头皮陪齐铁嘴下地淘沙，内心其实是拒绝的。自从张启山来了以后，小满就被解放了，比起胆量没自己大，身手还没自己好的小伙计，齐铁嘴明显更喜欢张启山这个帮手。
齐铁嘴叹了口气，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折叠凳放在屁股底下坐在那，用道袍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，等候张启山归来。
虽是处在深山老林里，周遭却安静得反常，连鸟叫都没有几声。这也难怪，地下葬着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大毒物，方圆十几里的土地空气流水肯定都被污染了，除了那种邪门的毒菌，很少有植物能在这附近生存，更别提飞禽走兽。
齐铁嘴默默猜测起张启山会怎么处理那群凶残的吸髓蚊，光是扑杀的话，能杀光吗？那要洒多少血？他的血再神也扛不住源源不断的吸髓蚊啊，那些蚊子难道不会把他活活吸干吗？
齐铁嘴想着想着，冷汗就下来了，满脑子都是张启山被吸髓蚊包围着远去的背影。他坐不住了，“不行，我得回去救启山兄。”他说着就站起身，这时远远地看见有个穿着白衬衫的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，不是张启山还能是谁？
“启山兄！”见张启山安然无恙，齐铁嘴长吁一口气，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虽然土夫子这行当向来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，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出门在外遇到各种危险而导致同伴损兵折将，葬身他乡的事情，每每遭遇，他除了念一段往生咒，用道术使亡魂安息以外，并没有别的感触。可是不知为什么，他就是不想张启山有什么三长两短，这个人的安危总是特别让他揪心——大概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贵人吧，怎能让日后提携自己的贵人有什么闪失。
张启山走过来，齐铁嘴迎上去，拉着他胳膊左看右看，看张启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蚊子也没有血，心里大石头落地：“你没事就好，没事就好，来来来，休息一下咱们去探探这个石洞，你不是说那毒妖会葬在泉眼处吗，应该就是这里啦。”
张启山点点头，跟着齐铁嘴来到石洞口，他们简单休整了一下，张启山就提议立刻进洞，速战速决。
由于之前齐铁嘴的偷懒，他们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，这次他不想再拖延，不然在这山里不知还要再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，他当即同意。二人来到横石前，弯下腰一前一后钻了进去。
横石很矮，但钻过这条横石以后，石洞里面的空间倒是宽敞许多，能让他们两个站直身体。
两人都打起手电，只见地上的黑溪变宽了，正是从石洞深处流出来的，二人便淌着漆黑的溪水往深处走去。
石洞很深，溪水也越来越深，渐渐成了地下暗河，只不过仍然是黑色的水质。张启山在前，齐铁嘴在后，二人行在黑河中，河水已经淹到膝盖的深度。之前齐铁嘴打死都不想碰触这水，此时让水直接浸透鞋和裤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，而且这水只是颜色奇特了一点，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威胁，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前进。
等二人前进到水深快到大腿根的时候，张启山忽然驻足。
齐铁嘴问：“启山兄，怎么不走了？”他歪过身子，顺着张启山的目光，看到水里有什么东西从石洞深处慢慢漂了出来！
他心里一惊，走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漂浮物。那东西半浮在水面上，很快就漂到二人跟前。齐铁嘴只看了一眼，脸色立马变得又青又白——那竟然是一具浮尸。
说是浮尸不够准确，那的确是一具尸体，但是却不是寻常浮尸那般平躺或趴伏于水面的姿势，而是双膝并拢双腿折叠压到胸前，双手抱腿，成一个蜷缩的姿势，就像死于火灾的尸体，如果腿筋被烧抽抽了，就会是这样的姿势。这尸体抱着双腿漂浮在水面上，裸露在外的皮肤既不是肉色也不是白色，而是黑色，最外面一层皮肤就像角质层一样略微有些透明，那黑色竟然像是从皮里面透出来的。尸体蜷得又紧，被黑水浸透，整个人就像个黑色的茧。再看其身上衣物，是冬天的打扮，如今是盛夏，这尸体竟一直没有腐烂。
“启山兄……”齐铁嘴看到这尸首的样子，喉咙骤然发紧，“你看他的皮肤，还有这水……”
张启山正盯着那尸体沉思，没有搭茬。齐铁嘴只好自行补全自己的话：“要是没猜错，这尸首恐怕已经被这水给腌了……就是说，这水里成分复杂，很可能有剧毒！”
听到齐铁嘴说水里有毒，张启山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自己浸泡在水里的肢体，而是抬头看向齐铁嘴。
齐铁嘴看向张启山没有表情的脸，忽然心里发寒，后退了一步。
“水里有毒你还拉我下水——不，你不是张启山！”
张启山闻言笑了一下，齐铁嘴莫名觉得他的笑意阴森森的。“你是谁？”
张启山道：“我为什么不是张启山？”
齐铁嘴没有跟“张启山”争论，但眼前的这个肯定不是正主，可这个到底是什么？为什么会有一个假的张启山？他脑子飞快转动起来，低头一瞧，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一个蚊子叮的大包。
吸髓蚊，吸髓蚊……
他心里一下子亮如明镜，这一定是吸髓蚊的毒造成的幻觉，这种蚊子并不能穿进人的骨头吸食骨髓，它只会致幻，令人以为自己的骨髓被吸出来了。而之前枣红马撞壁自杀，也是因为陷入幻觉。
齐铁嘴以为自己想明白这是幻觉，对面的“张启山”就会消失，可是那个幻象依然好端端地站在面前。
究竟怎么才能破除这幻象？
“张启山”还是阴笑着，并且一步一步走过来。
齐铁嘴随之步步后退，对“张启山”试探着道：“你、你说你是张启山，那我问你，你老家东北是什么样子的？长白山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“张启山”停下脚步，僵立在那没有回答。
齐铁嘴知道问对了。既然这是由自己的幻觉构成的“张启山”，那自己不知道的东西，自己想象出来的“张启山”也一定不知道。人不可能幻想出自己意识以外的东西，都是由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物组成的。
接着，只是一眨眼的工夫，“张启山”大变活人，瞬间消失在他面前。
假的张启山消失了，齐铁嘴按捺住吓尿的冲动，立刻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跑。
随着他的骤然清醒，黑水的毒性也像是突然发作，他的两条腿浸在水中变得十分沉重，根本不像来时那么轻快。他慌里慌张往外跑，水里的浮尸不知怎么也像有自主意识一样追着他漂，时不时撞在他腿上，或是拦在他前面，他不得不伸手将那黑茧一样的浮尸一次次拨开。“去你妈的！”他从怀里摸出几张符咒几下拍在尸茧上，黄符金光一闪，尸茧果然停在水中不再追他，水中阻力也小了很多，他继续不要命地狂跑，黑河水位渐渐降低，很快到了膝盖的部位。
只是水位虽然降低，可被黑水浸过的大腿上传来一阵阵麻痹感直达大脑，齐铁嘴心中暗道不妙，瞬间想到：自己这双腿莫非要废了？低头看看裤子上快到大腿根的水迹，又想，幸好没再往前走，不然自己的命根子也得泡过了黑水，非得变太监不可！幸好只是双腿要完……
他边想边逃命，没注意到前路，一下子撞到什么东西身上。
“哎呦！”
“老八！”
是张启山的声音，透着焦虑。张启山把迎面冲上来的齐铁嘴抱个满怀，匆匆上下打量了一下，就拉着他继续狂奔。
齐铁嘴稀里糊涂就被张启山拉着跑，连张启山情急之下改了称呼都没注意到。
tbc
哎，刷副本打怪多么无聊啊，好想赶紧刷完毒妖副本回家谈恋爱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