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八 风山渐 第二十三章

原剧正剧向,一八,微九五副四,日更

第二十三章抢救

  喝了两口的热粥淌在地上,散发出一阵阵食物清香,可齐铁嘴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揪紧了,让他一瞬间喘不上气来,丧失了五感。

  他一个箭步上前攥住张副官的手,急切地问:“佛爷被机枪扫到了?伤得重不重?现在在哪里,湘雅医院?副官,你快带我去看他!”

  “好,八爷你别急。”张副官说着转身去开车,齐铁嘴跟在他后面。小满追上来:“八爷,外面冷,您穿上大衣!”

  “哎呀穿什么大衣!”齐铁嘴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,把小满硬塞过来的大衣搭在胳膊上,一下子钻进了副驾驶。张副官一踩油门,绝尘而去。

  一路上风驰电掣往湘雅医院赶,齐铁嘴不想打扰张副官开车,拼命压下满腹的疑问,只是伸出右手掐算,可是他算不出来。算卦讲究凝神静心,可他现在心里火烧火燎,根本静不下来,脑子里全是受了伤的张启山。不知道佛爷伤成什么样子,有没有生命危险……不、不,佛爷三昧真火护体,吉人天相,必不会有事……

  纷乱而惶惑的思绪在脑海里喧嚣,齐铁嘴平生第一次如此焦虑,他想自我宽慰,可是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,原本掐着天干地支的手紧握起来,“咣”的一声一拳砸在车门上。

  张副官完全理解他的心情,只简短地道一句:“八爷,别急。”剩下的安慰他也说不出来了,因为张启山尚在抢救之中,谁都不知道结果。

  车子开过刚刚经历一番轰炸的宝南街,车轮扬起狼烟滚滚。齐铁嘴揩了揩额头的汗,看到迎面而来和路边的行人一个个都灰头土脸满面颓唐,到处哭声大作,能看到被炸断了腿的人倒在血泊之中,有大人抱着孩子的遗体痛哭流涕,也有孩童跪在死去的长辈旁哭成一团,惨不忍睹。这副图景强烈地刺激了齐铁嘴的神经,他不敢想象在轰炸中受伤的张启山已是什么样子。

  他不是没见过张启山受伤的样子,以前他们一起下斗,出生入死共同历险,也时常遇到各种各样的险情,可是那时候他跟在张启山身边,对情况心里总有个底。可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危险不仅仅是一个斗那么简单,那是他们仅凭单枪匹马无可抵抗的灾难。他清楚地认识到,那个高大强健,身手极好,无所不能的张大佛爷,在弥天的战火面前,也只是一个脆弱的生命,更何况——张启山从来都身先士卒,在危险来临时冲在最前面。

  他只要稍稍想一想他的佛爷那英勇无畏的模样,就觉得心如刀绞了。

  五分钟过后,车子在湘雅医院前停下,齐铁嘴开门下车,看到医院前已经有两名张家亲兵在站岗,他们见到他当即立正:“八爷好!”

  齐铁嘴原本心里乱得很,被两名亲兵的大嗓门震了一下,觉得清醒了许多,冲他们一点头,边往医院里走边穿上大衣。天气太冷,而他出了一身的汗。佛爷受伤了,他要照顾佛爷,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一定不能感冒。

  上了三楼,楼道里厚厚一层尘土,都是之前轰炸时被震下来的。整个三楼已经被张家亲兵占领了,整个楼道里站了整整齐齐的两排,走廊尽头是大门紧闭的手术室。

  警卫连连长正守在手术室门口,听到齐铁嘴和张副官大步流星地上楼,忙小跑着过来,打个立正刚要问好,齐铁嘴一摆手制止了他:“小点声,医院里不要吵。”

  连长点点头,齐铁嘴又急忙问:“佛爷……怎么样了?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  张副官把话头接过来:“八爷,佛爷中弹的时候我正在场。”随即把张启山受伤前后的情形详述了一遍,齐铁嘴越听越痛苦,想象着张启山用身体掩护百姓的样子,恨不得逆转时空替他去受这一枪。

  “那子弹到底打在哪里了?”

  “大夫说穿透了脊椎,还震断了一根锁骨。”张副官看齐铁嘴的脸色太差,搜肠刮肚又倒出一句宽慰的话,“万幸是贯穿伤,子弹没有留在里面。”

  齐铁嘴知道张副官的好意,定了定心神,从魂飞魄散中渐渐缓过劲儿来,开始想起正事,对张副官道:“现在战事正吃紧,敌人随时都可能打过来,佛爷受伤的事万万不能泄露。”

  张副官道:“是,所以我只通知了省主席和你。”

  齐铁嘴低头想了想,又对警卫连长吩咐:“门口和医院里的卫兵你等一下叫另一班人换上便服来替换下去,武器都收在衣服里,不要兴师动众引人注目。副官,等佛爷做完手术你去对参与抢救的医生护士都讲一讲保密的事情,鬼子这三天两头轰炸的,万不能让汉奸发现佛爷在这里住院给鬼子通风报信。”

  “明白了。”连长和张副官异口同声道。

  “快去吧。”

  吩咐了几件事,齐铁嘴又走到手术室门外,望眼欲穿地对那大门望了片刻,转身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来,觉得全身都僵硬了。

  他觉得头疼得很,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,又没有重新戴上,而是用力按揉睛明穴与太阳穴,自己给自己按摩头部。虽然听张副官的口气佛爷的伤势不算太凶险,可是毕竟让子弹打透了身体,还打断了骨头,而且伤到了脊椎,他以前听说过有人就是伤到脊椎导致瘫痪,全身除了脑袋哪里都动不了,躺在床上几十年,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……齐铁嘴越想越害怕,冷汗不禁涔涔而下。佛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若是得了这样的病症,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……!

  不、不会的。他是长沙城的守护神,是一城百姓的福祉,他义薄云天,心怀家国,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地对他的。

  想到这里,齐铁嘴突然涌上满腔的懊恼,甚至是悔恨。

  都是因为他妄揣天意,触怒了上天,才会让他身边最亲爱的人受此牵累!

  他本是仙人独行的命,干的是窥探天机的营生,他泄露太多天机,早就该遭报应!天意从来高难问,本就不是凡人可以碰的东西,他就应该独自一个人隐居避世,不跟任何人往来,为什么管不住一颗凡心要和张启山在一起?像寻常人那样组成家庭,沉湎欢爱,无端端地害了佛爷。

他一时间悔得痛彻心扉,全身的血液都掺上了冰碴子,从头到脚冷彻骨髓。

张启山受伤的事情是个秘密,没有任何人能为他分担此刻的痛苦,他坐在那放任自己冻结成冰,一想到张启山可能会遭遇的不幸,他便觉得一生的幸福快乐都倏然远去,沦入阿鼻地狱再不能超生。

身旁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,齐铁嘴猛地抬头看向手术室,可手术并未结束,而是身后换了便服的张家亲兵前来换班。他不想让亲兵们看到自己六神无主的样子,戴上眼镜来回走了几步,活动僵硬的身体,强作镇定。

比死亡更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张副官不一会儿也回来了,他换下沾了血的军装,穿着西服,手里还拎着从张府带来的保温瓷盆,递给齐铁嘴:“八爷,我听你的伙计说你从上午就没吃东西了,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,还是吃点饭吧,这是厨房熬的咸菜猪肚粥,温度正好。”

齐铁嘴的眉头皱了皱又松开,叹了口气:“我没胃口,还是你喝吧。”

“我已经吃过了。”张副官道:“八爷,你无论如何都得吃东西,要是佛爷还没好,你再饿出个好歹来,你要跟佛爷一起住院吗?”

齐铁嘴听了,略微牵动一下嘴角,接纳了张副官的建议,俯身从食篮里拿汤匙盛了一碗粥,坐下来慢慢地喝。

张副官两手插在口袋里,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踱步,替他看着。

热粥顺着食道进了胃里,让齐铁嘴五脏六腑都感到熨帖,手脚的温度也回升了一些。他一口气喝了两碗,精神振作起来,收拾好食篮子,三魂七魄才算归了位。

张启山还在手术室里,这场手术一做就是数个小时。期间张副官偶尔离开去办事,齐铁嘴则一直从黄昏等到了深夜。

夜里十点左右,他靠坐在长椅上打盹,走廊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,整个人苍白瘦削。他在迷蒙的睡意中载沉载浮,像漆黑大海上的一叶扁舟。眼前模模糊糊似看到一张熟悉亲切的俊脸,俊朗的眉眼,几分邪气的微笑,甜蜜的酒窝,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他,说的是,老八,没事的。

他试图去抓住那个唤他的人,刚要伸手,身体猛打个冷战清醒过来。与此同时,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灯一下子灭了,他心惊肉跳地站起来,紧接着大门打开,一群穿着白袍的医生护士簇拥着一张病床快步走出来。

“佛爷!佛爷!”齐铁嘴和张副官从两边冲上前去,却被护士推到一边,齐铁嘴因为精神紧绷体力透支,一个站立不稳靠在墙壁上,口中还迫切地问着:“大夫,大夫,他怎么样了?”

一名年轻医生留在后面问:“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?”

齐铁嘴道:“家人,我们是兄弟。”

张副官道:“下属。”

医生并不摘口罩,显得神秘莫测,“暂时抢救过来了,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,需要再观察一晚。”

短短一句话,让齐铁嘴的心上下起伏。“那他究竟伤得怎样?是不是脊椎受伤了?会导致瘫痪吗?”

医生道:“子弹只是擦过,没伤到脊髓和神经就不会截瘫。但是中弹部位离头部较近,病人仍然处在昏迷中,只能继续观察。”

齐铁嘴不知是喜是悲,道:“多谢大夫,请你们一定要救他,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,只要他平安无事,我会全力答谢你们。”

这医生年纪还不大,没有认出这个焦虑的文弱男人就是九门提督之一的齐八爷,对他的恳求和许诺并不屑一顾,随意点点头就离开了。

齐铁嘴原地站了一会儿,打起精神,拍拍张副官的胳膊,示意他去找院长和主治医生谈保密的事,然后跟着方才病床离开的方向去了病房。

 

 

 

 

tbc

还是日常码得顺手啊~

佛爷和八爷保持着一人一章的频率交替出场2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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