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八 风山渐 第十七章

原剧正剧向,一八,微九五副四,日更

第十七章归来

  一家三口围坐长桌用早膳,齐铁嘴咬着手里的葱油粑粑,看齐羽在吃灌汤包,小孩子不注意,油汤弄得哪里都是,顺着下巴滴到胸前衣服上,开了朵朵油花。于是他说:“佛爷,佛爷,你快给齐羽擦擦,你看他。”

  张启山说:“你发现了你倒是动手擦啊。”

  齐铁嘴道:“可佛爷你离得近啊。”

  张启山和齐羽对视一眼,莫名其妙:到底谁离得近啊?这算命的懒上天了吧。

  齐铁嘴此人就是这样,身娇肉贵得厉害,能支使别人自己就绝对不动手干活,看见家里酱油瓶倒了,他会站在那叫张启山来扶,觉悟特别低。

  齐羽的包子还在流汤,张启山认命地站起来长臂一伸越过桌子给孩子擦脸。这时张副官匆匆走进餐厅,一身凛然寒气,把一份文件递给张启山,微微有点喘:“抱歉佛爷,上面来的文件,有点紧急。”

  张启山扫了一眼,一颔首,示意无妨。

  齐铁嘴很热情地道:“副官你这么早就开始工作啦?肯定没吃早饭吧,来来来坐下一起吃点。那个小葵啊,添一副碗筷来。”

  丫鬟答应着下去了,张副官欠身道:“是啊,从军营起来到现在还没顾上,但我还有事,谢八爷好意。”

  齐铁嘴瞪眼:“嘿~我说话不好使是吧?”张启山也道:“八爷叫你吃你就吃。”

  盛情难却,张副官只得拉开齐羽旁边的椅子坐下,执起丫鬟递来的筷子,齐羽给他把放着包子的盘子拖过来。齐铁嘴还在絮叨:“哎~这就对了,人是铁,饭是钢,你懂吗,年轻人啥都不懂。”

  这两年张副官也成熟不少,要在几年前被齐铁嘴念一定会嘁回去,如今只是从容淡定地吃吃喝喝。

  吃过早饭张副官回了军营,张启山却没有一同去,他换上笔挺军装,一弯腰抱起齐羽,打算先和齐铁嘴一起回一趟香堂。

  张府和香堂的距离不远不近,三个人舍弃车子改为步行。一路上穿街过巷,看到长沙城街道上每天的人数都在增加,都是从武汉涌来的难民,一时间显得长沙更加热闹繁华。只是这些难民的面色颓唐,虽然衣着还算整齐,可一个个眼神中都透着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茫然与无助,张启山瞧在眼里,有些心痛。也许过不了多久,长沙的百姓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,到那时他将情何以堪。

  齐铁嘴似乎感觉到张启山的心情,适时地伸手过来挽住他,“佛爷你瞧吧,等到武汉彻底沦陷,涌进长沙的难民数量肯定会空前地多,到那时民生、交通都是问题,我听说现在各个难民收容所已经爆满了,你可要做好准备啊。”

  张启山是布防官,只是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,像难民这种问题本不归他管,但齐铁嘴却把他视作长沙的一片天,将他当做至高无上的全能领袖了。至于省政府的主席和其他官员是什么,才不知道。

  张启山耐心地听着,齐铁嘴又沉吟道:“要是收容所不够,就发动学校、教堂、戏院和寺庙,有秩序收容难民,再让慈善堂派发口粮,这天气越来越冷了,可别把人冻坏饿坏。”

  这个人虽然半条腿跨在道门中,也算半个方外之人,本该逍遥出世,但自打与张启山在一起后,也会密切关心时事与民生。

  “你的这些建议,我都记下了。”张启山道。

  齐铁嘴乐了,露出一边小虎牙,“都是愚见,要是能帮上佛爷,那当然好。”

  说话间到了齐家香堂,齐铁嘴吆喝伙计,“小满!快快烧水准备法器,爷要沐浴更衣净手焚香好好请一卦,出了差错唯你是问!”

  小满得了命令立即伶俐地奔忙,齐铁嘴也颠颠跑进后院不见了,过一会儿跑出来拿东西,已经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灰白道袍,头发还湿漉漉的,眼镜片上满是雾气。

  张启山抱着齐羽注视他,提醒道:“头发湿着别乱跑,当心着凉。”

“哎呦佛爷,我忙死了。”齐铁嘴百忙之中扔下一句又跑进去。

张启山在外间坐下来,把齐羽放在大腿上,问:“你爹最近是不是天天在香堂打马吊?”

齐羽点头。

张启山没好气地冷哼。

臭算命的一天到晚坐着打牌,腰椎颈椎都受损了,夜里稍微换个姿势就嚷嚷腰疼,得给九门中人下个通牒,让他们谁都不许再和齐铁嘴打牌。

齐铁嘴这一卦很是隆重,把自己关在供奉祖师爷的密室里一关就是一上午,久得张启山以为他在里面睡着了。临近晌午的时候等得不耐烦,军靴在地板上频繁地叩。问齐羽:“你爹到底在干什么?”齐羽摇头。又问小满:“八爷说什么时候完事吗?”小满也不知道。

就在这时,他们忽然听见密室里传来很大声的咳嗽,张启山霍地站起,把齐羽放在太师椅上就大步冲了过去,打开密室的门,里面香烟缭绕,烛光闪烁,到处都是黄色符箓,地上有朱砂绘制的复杂阵法。

“老八?!”张启山用手扇着烟雾,寻找齐铁嘴。齐铁嘴从烟雾中一下子撞进他怀里,捂着嘴一阵狂咳,口鼻喷血,鲜血溢出指缝溅满了道袍的前襟。

张启山看他惨状心下大骇,一个用力把人横抱起来,“老八,老八!”

齐铁嘴张开眼,声音虚弱,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:“佛爷,长沙……不能烧!”说完他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。

张启山顾不上思考他的话,冲惊慌的小伙计下令:“快去给张副官打电话,叫他接我府上莫医生过来!”说着风风火火把人抱进卧室。

齐铁嘴躺在床上,气息微弱,满脸是血。张启山不管不顾地用军装袖子给他擦脸,旁边齐羽叫了声阿玛,给他递上湿毛巾,他拿过毛巾细致地擦了一遍,白毛巾就被血染红了。

几分钟后张副官和莫医生赶到香堂,莫测打开医疗箱迅速为齐铁嘴检查,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。众人正无计可施,商议送他去医院,齐铁嘴又悠悠醒转了,两眼无神,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,“你们别急,我没事。”

张启山握着他的手,“你到底怎么回事?”

“反噬……阵法……唉,说了你们也不懂,先让我休息一下。”齐铁嘴说完又闭上眼,这一次不是晕厥,只是疲倦至极地昏睡。

张启山给他盖好被子,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。这时张副官道:“佛爷,省主席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张启山现在根本不想理什么省主席,齐铁嘴情况未明,他放不下心。莫测看出他的顾虑,道:“您有事就去忙吧,齐八爷这里有我照看着,请您放心。”

守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义,他权衡再三,只得把齐铁嘴交给莫测,起身与张副官离开。

 

齐铁嘴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,莫医生答应了照看他,说到做到,生生在他床边陪了一天一夜,他醒来时看到莫测趴在自己床边吓了一跳,轻手轻脚挪下床去,把一件外衣披到她身上,然后快步走到香堂。

小满正在外面擦着供奉三清的神龛,见到他很惊喜:“爷,您醒啦!您不知道昨天有多吓人,您到底是怎么啦——”

“哎我没空跟你说,先拿纸笔来,我写封信。”

小满放下抹布就跑去拿纸笔。

齐铁嘴溅了鼻血的道袍都没换,就这么惨兮兮地坐在桌边,开始写一封信。信是寄到杭州的,收信人是吴老狗。他在酝酿一件事,这件事必须九门齐聚合力来做,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把吴老狗从杭州召回来。

信很快就写完了,他把信封好交给伙计,“小满,你快去邮局把这封信寄出去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小满把手在衣服上蹭蹭,接过信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。谁知跑到香堂大门口,“哎呦”一声,整个人合身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,忙不迭道歉,“对不住,对不住,先生……”

那人扶着他,口中嘲道:“这小伙计,怎么跟你主子一样做事不顾头不顾腚的,着急忙慌干什么去呀?也不看路。”

小满听这声音耳熟,抬头一看,这人穿着一件灰色呢大衣,里面是天蓝色的绸缎马褂,臂弯里抱着一只小小的西藏獚——“五爷?!”

吴老狗笑了起来。

  隐约听见小满的声音,齐铁嘴在屋里叫道:“小满你磨蹭什么呢?还不快去邮局!”

  小满喜洋洋道:“八爷,您快看谁来了?”

  吴老狗摆了摆手,走进房中,齐铁嘴抬头看到他,张口结舌:“吴、吴老狗?”

  “三年没见,你齐铁嘴变成齐结巴啦?哟,你流鼻血了?衣服那么脏的。”吴老狗仍旧笑嘻嘻的,那模样与从前别无二致,仿佛他远走杭州的这些年根本就不存在,仿佛他昨天还在和齐铁嘴聊天打屁。

  齐铁嘴大张着嘴说不出话,随即悲从中来,冲上去锤他,“三年没见!三年没见!你这条老狗,你还知道三年没见?你说,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?”

  吴老狗旋身躲避,“哎哎,有话好好说,君子动口不动手,你别以为我不还手是因为打不过你,哎别打了啊,我警告你你再打我放狗咬你了啊……”

  齐铁嘴的花拳绣腿没什么力道,锤了半天自己倒累得不行,一捋头发坐下来,冷着脸哼哼,“你还知道回来啊。”

  吴老狗坐在他对面,“你别这样好不好,我这不是回来了嘛。”顾左右而言他,“长沙城的人增加了不少啊,都是难民吧,佛爷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了吧。”

  齐铁嘴果然被带跑了,“是啊,都是武汉过来的难民。对了,嫂子人呢?怎么没见到你夫人?你什么时候回的长沙?”

  吴老狗摸着三寸钉的狗头迟疑了一下,道:“我今天早晨刚到家,这不是放下行李就来找你吗?至于夫人……他们全家已经迁到重庆避难了。”

  齐铁嘴点点头,“哦,去了大后方,那还好,挺安全的。你没跟着一起去吗?”

  吴老狗一笑,“我猜你肯定有事需要我,这不,特意赶回来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tbc

我发现我每次开坑,前面几天都很早就更新,越到后面更得越晚【瘫 

文中会有不少bug,以后统一再修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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